2022年浅析陈独秀“右”倾主义

时间:2022-05-27 19:20:03 来源:网友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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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浅析陈独秀“右”倾主义

浅析陈独秀的“右”倾主义3篇

第一篇: 浅析陈独秀的“右”倾主义

我们究竟应当不应当爱国?

爱国!爱国!这种声浪,近年以来几乎吹满了我们中国的各种社会。就

是腐败官僚蛮横军人,口头上也常常挂着爱国的字样,就是卖国党也不敢公

然说出不必爱国的话。自从山东问题发生,爱国的声浪更陡然高起十万八千

丈,似乎“爱国”这两字,竟是天经地义,不容讨论的了。

感情和理性,都是人类心灵重要的部分,而且有时两相冲突。爱国大部

分是感情的产物,理性不过占一小部分,有时竟全然不合乎理性(德国和日

本的军人,就是如此)。人类行为,自然是感情冲动的结果。我以为若是用

理性做感情冲动的基础,那感情才能够始终热烈坚固不可摇动。当社会上人

人感情热烈的时候,他们自以为天经地义的盲动,往往失了理性,做出自己

不能认识的罪恶(欧战时法国、英国市民打杀非战派,就是如此)。这是因

为群众心理不用理性做感情的基础,所以群众的盲动,有时为善,有时也可

为恶。因此我要在大家热心盲从的天经地义之“爱国”声中,提出理性的讨

论,问问大家,我们究竟应当不应当爱国?

若不加以理性的讨论,社会上盲从欢呼的爱国,做官的用强力禁止我们

爱国,或是下命令劝我们爱国,都不能做我们始终坚持有信仰的行为之动机。

要问我们应当不应当爱国,先要问国家是什么。原来国家不过是人民集

合对外抵抗别人压迫的组织,对内调和人民纷争的机关。善人利用他可以抵

抗异族压迫,调和国内纷争。恶人利用他可以外而压迫异族,内而压迫人民。

我们中华民族,自古闭关,独霸东洋,和欧、美、日本通商立约以前,

只有天下观念,没有国家观念。所以爱国思想,在我们普遍的国民根性上,

印象十分浅薄。要想把爱国思想,造成永久的非一时的,和自古列国并立的

欧洲民族一样,恐怕不大容易。

欧洲民族,自古列国并立,国家观念很深,所以爱国思想,成了永久的

国民性。近来有一部分思想高远的人,或是相信个人主义,或是相信世界主

义,不但窥破国家是人为的不是自然的没有价值,并且眼见耳闻许多对内对

外的黑暗罪恶,都是在国家名义之下做出来的。他们既然反对国家,自然不

主张爱国的了。在他们眼里看起来,爱国就是害人的别名。所以他们把爱国

杀身的志士,都当做迷妄疯狂。

我们中国人无教育无知识无团结力,我们不爱国,和那班思想高远的人

不爱国,决不是一样见解。官场阻止国民爱国运动,不用说更和那班思想高

远的人用意不同。我现在虽不能希望我们无教育无知识无团结力的同胞都有

高远思想,我却不情愿我们同胞长此无教育无知识无团结力。即是相信我们

同胞从此有教育有知识有团结力,然后才有资格和各国思想高远的人公同组

织大同世界。

我们中国是贫弱受人压迫的国家,对内固然造了许多罪恶,“爱国”二

字往往可以用做搜刮民财压迫个人的利器,然而对外一时万没有压迫别人的

资格。若防备政府利用国家主义和国民的爱国心,去压迫别国人,简直是说

梦话。

思想高远的人反对爱国,乃是可恶野心家利用他压迫别人。我们中国现

在不但不能压迫别人,已经被别人压迫得几乎没有生存的余地了。并非压迫

别人,以为抵抗压迫自谋生存而爱国,无论什么思想高远的人,也未必反对。

个人自爱心无论如何发达,只要不伤害他人生存,没有什么罪恶。民族自爱

心无论如何发达,只要不伤害他族生存,也没有什么罪恶。

据以上的讨论,若有人问:我们究竟应当不应当爱国?我们便大声答道:

我们爱的是人民拿出爱国心抵抗被人压迫的国家,不是政府利用人

民爱国心压迫别人的国家。

我们爱的是国家为人民谋幸福的国家,不是人民为国家做牺牲的国

家。

一九一九,六,八。

爱国者与自觉心

范围天下人心者,情与智二者而已。伊古大人,胥循此辙。殉乎情者,孤臣烈士,游侠淫奔,杀身守志,不计利害者之所为。昵于智者,辨理析疑,权衡名实,若理学哲家是矣。情之用百事之贞,而其蔽也愚,智之用万物之理,而其蔽也靡。古之人情之盛,莫如厕平,愤世忧国,至于自沈。智之盛者,莫如老聃,了迭世谛,骑牛而逝。斯于二者各用其极臭。

今之中国,人心散乱,感情智识,两无可盲。惟其无情,故视公共之安危,不关己身之喜戚,是谓之无爱国心。惟其无智,既不知被,复不知此,是谓之无自觉心。国人无爱国心者,其国恒亡。国人无自觉心者,其国亦殆。二者俱无,国必不国。呜呼!国人其已陷此境界否耶?

爱国心为立国之要素,此欧人之常谈,由日本传之中国者也。中国语言,亦有所谓忠君爱国之说。惟巾国人之视国家也,与社稷齐观,斯其释爱国也,与忠君同义。盖以此国家,此社稷,乃吾君祖若宗艰难缔造之大业,传之子孙,所谓得天下是也。若夫人,惟为缔造者供其牺牲,无丝毫自由权利与幸福焉,此欧洲各国宪政未兴以前之政体,而吾华自古讫今,未之或改者也。近世欧美人之视国家也,为国人共谋安宁幸福之团体。人民权利,载在宪章,犬马民众,以奉一人,虽有健者,莫敢出此。欧人之视国家,既与邦人大异,则其所谓爱国心者,与华语名同而实不同。欲以爱国诏国人者,不可不首明此义也。

国家之义既明,则谓吾华人无爱国心也可,谓吾华人未尝有爱国者亦可,即谓吾华人未尝建设国家亦无不可。何以云然?吾华未尝有共谋福利之团体,若近世欧美人之所谓国家也。土地、人民、主权者,成立国家之形式耳。人民何故必建设国家,其目的在保障权利,共谋幸福,斯为成立国家之精神。吾国伊古以来,号为建设国家者,凡数十次,皆未尝为吾人谋福利,且为戕害吾人福利之蟊贼。吾人数千年以来所积贮之财产,所造作之事物,悉为此数十次建设国家者破坏无馀。凡百施政,皆以谋一姓之兴亡,非计及目民之忧乐,即有圣君贤相,发政施仁,亦为其福柞攸长之计,决非以国民之幸福与权利为准的也。若而国家实无立国之必要,更无爱国之可言。过呢感情,侈言爱国,而其智识首不足理解国家为何物者,其爱之也愈殷,其愚也益甚。由斯以谭,爱国心虽为立国之要素,而用适其度,智识尚焉。其智维何?自觉心是也。

爱国心,情之属也。自觉心,智之属也。爱国者何?爱其为保障吾人权利谋益吾人幸福之团体也。自觉者何?觉其国家之目的与情势也。是故不知国家之目的而爱之则罔,不知国家之情势而爱之则殆,罔与殆,其蔽一也。

不知国家之目的而爱之者,若德、奥、日本之国民是也。德、奥、日本,非所谓立宪国家乎?其国民之爱国心,非天下所共誉者乎?然德人为其君所欺,弃毕相之计,结怨强俄,且欲与英吉利争海上之推,致有今日之剧战,流血被野,哀音相闻,或并命孤城,或碎身绝域,美其名日为德意志民族面战也,实为主张帝王神权之凯撒之野心而战耳。德帝之恒言日,世界戚权,天有上帝,地有凯撒。大书特书于士卒之冠日,为皇帝为祖国而出征,为皇帝其本怀,为祖国只诳语耳。奥之于塞,侵陵已久,今以其君之子,不惜亡国破军,以图一逞,即幸而胜,亦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耳,于国人有何福利也。若塞耳维亚,若比利时,乃为他人侵犯其自由而战者也。若舆地利,若德意志,乃为侵犯他人之自由而战者也。为他人侵犯其自由而战者,爱国主义也。为侵犯他人之自由而战,帝国主义也。爱国主义,自卫主义也,以国民之福利为目的者也,若塞,比是臭。帝国主义,侵略主义也。君若相利用国民之虚荣心以增其威权为目的者也,若德,奥是矣。日本维新以米,宪政确立,人民权利,可得而言矣。一举而破中国,再举而挫强俄,国家威权莫或敢侮矣。若犹张皇六师,目不暇给,竭内以饰外,赋重而民疲,吾恐其国日强,其民胥冻馁以死。强国之民,福利安在,是皆误视帝国主义为爱国主义,而供其当局示威耀武之牺牲者也。夫帝国主义,人权自由主义之仇敌也,人道之洪水猛兽也。此物不僵,宪政终毁,行觅君主民奴之制复兴,而斯民之憔悴于赋役干戈者,无宁日矣。人民不知国家之目的而爱之,而为野心之君若相所利用,其害有如此者。

不知国家之情势而爱之者,若朝鲜、土耳其、日本、墨西哥及中国皆是也。朝鲜地小民偷,古为人属,君臣贪残,宇内无比。自并于日本,百政具兴。盗贼敛迹,讼狱不稽,尤为其民莫大之福。然必欲兴复旧主,力抗强邻,诚见其损,未赌其益。土耳其宪政初行,国基未固,不自量度,与意争衡,一战而败,军覆国削。今复左德抗俄,列强治外之权,欲一旦悍然夺之,吾恐其国难之将作矣。俄之败于日也,越国万里,且非倾国之师,日率国力,岂堪久战,介美行成,诚非得已,而其国民愤置当涂,不自审矣。墨西哥名为共和,实则其民昏乱,无建设国家之力。枭雄争权于朝,地主肆虐于野,民不堪命久矣,使其翻然自觉,附美为联,其人民自由幸福,必远胜于今日。必欲独立,恐其革命相循,而以兵得政以政虐民之风不易革也。吾国自开港以来,情见势绌。甲午庚子之役,皆以不达情势,辱国丧师,元气大损。今者民益贫敝,资械不继,士气不振,开衅强邻,讵有幸理。然当国者袭故相以夷制夷之计,揖盗自损,同一自损,敢之甲得乙失,我何择焉。而书生之见,竟欲发愤兴师,为人作嫁,其亦不可以已乎。凡此诸国所行,岂无一二壮烈之为。吾人所敬,惟不自觉其国之情势,客气乘之,爱国适以误国,谋国者不可不审也。

假令前说为不谬,吾国将来之时局,可得而论定矣。自爱国心之理论言之,世界未跻于大同,御侮善群,以葆其类,谁得而非

之。为国尽瘁,万死不辞,此爱国烈士之行,所以为世重也。然其理简,其情直,非所以应万事万变而不惑。应事变而不惑者,其惟自觉心乎?爱国心,具体之理论也。自觉心,分别之事实也。具体之理论,吾国人或能言之;
分别之事实,鲜有慎思明辨者矣。此自觉心所以为吾人亟需之智识,予说之不获已也。

吾国闭关日久,人民又不预政事,内外情势,遂非所知。虽一世名流,每持谬说,若夫怀抱乐观之见,轻论当世之事,以为泱泱大国,物阜民稠,人谋不乖,外患立止,是何所见之疏也。中国而欲为独立国家,税则法权,必不可因仍今日之制。然斯事匪细,非战备毕修,曷其有济,欲修战备,理财尚焉。论时局而计及财政,诚中国存亡之第一关头也。中国经常岁入,约银三万万元,新旧外债约有银二十万万元,利息平均以五厘计之。每年不下一万万元,应还本金,年约五千万元,本利合计,年约一万五千万元。已占岁入之半,此事宁非大异。国非不可举债,若中国之外债,则与他国异趣。中国之外债,乃以国税铁路为抵偿,列强据此以定瓜分之局者也。此事不能自了,无论君主共和,维新复古,瓜分亡国之扃,终无由脱。自今日始,外不举债,内不摸金,上下相和,岁计倍益。年减外债若千,期以十稔,务使不为财政之累。然后十年教养,廿年治军,四十年之后,敌国外患,庶几可宁。若其不揣事情,期于速效,徒欲朘削贫敝之民,残民耀武,以为富强,不啻垂死病夫,饮酖以求淫乐也。其或激于事变,过涉悲观,怵瓜分之危,怀亡国之痛,以为神州不振,将下等于印度,朝鲜之列,此其人用心良苦,而所见则甚愚也。穷究中国之国势人心,瓜分之局,何法可逃;
亡国为奴,何事可怖,此予之所大惑也。分割阴谋,成之已久,特来实施者,其形式耳。夫徒欲保此形式,盏无益而难能也。时政乖违,齐民共喻,以今之政,处今之世,法日废耳,吏日贪耳,兵日乱耳,匪日众耳,财日竭耳,民日偷耳,群日溃耳,政纪至此,夫复何言。或云:此固不治,锄而去之,国难自已。此盲甚壮,此计亦不得以为非,惟恐国人志行不甚相远,取而代之者,亦非有救民水火之诫,则以利禄毁人如故也,敌视异己如故也,耀兵残民如故也,漠视法治如故也,紊乱财政如故也,膏私无纪殆更有甚焉。以此为政,国何以堪。又或谓;
吾民德薄能鲜,共和不便,仍戴旧君,或其宁一。此亦书生之见也。站无论国体变

更,非国人所同愿。满清末造,政迹昭然,其亲贵旧勋,嚣有容纳当涂部曲革命党人之雅量,欲以此广舆论之涂,兴代议之制,不其难乎。盖一国人民之智力,不能建设共和,亦未必宜于君主立宪,以其为代议之制则一也。代议政治,既有所不行,即有神武专制之君,亦不能保国于今世,其民无建设国家之智力故也。民无建国之力,而强欲摹拟共和,或恢复帝制,以为救亡之计,亦犹瞽者无见,与以膏炬,适无益而增扰耳。夫政府不善,取面易之,国无恙也。今吾国之患,非独在政府。国民之智力,由面面观之,能否建设国家于二十世纪,夫非浮夸自大,诚不能无所怀疑。然则立国既有所难能,亡国自在所不免,瓜分之局,事实所趋,不肖者固速其成,贤者亦难遏其势。且平情论之,亡国为奴,岂国人之所愿。惟详察政情,在急激者即亡国瓜分,亦以为非可恐可悲之事。国家者,保障人民之权利,谋益人民之幸福者也。不此之务,其国也存之无所荣,亡之无所惜。若中国之为国,外无以御侮,内无以保民,不独无以保民,且适以残民,朝野同科,人民绝望。如此国家,一日不亡,外债一日不止;
滥用国家成权,敛钱杀人,杀人敛钱,亦来能一日获已;
拥众攘权,民罹锋镝,党同伐异,诛及妇孺,吾民何辜,遭此荼毒!“奚我(傒予)后,后来其苏”。海外之师至,吾民必且有垂涕而迎之者矣。若其执爱国之肤见,卫虐民之残体,在彼辈视之,非愚即狂,实则国人如此设心,初不为怪。盖保民之国家,爱之宜也;
残民之国家,爱之也何居。岂吾民获罪于天,非留此屠藏人民之国家以为罚而莫可赎耶?或谓:恶国家胜于无国家。予则云:残民之祸,恶国家甚于无国家。失国之民诚苦矣,然其托庇于法治国主投之下,权利虽不与主人等,视彼乱国之孑遗,尚若天上焉,安在无国家之不若恶国家哉l其欲保存怨国家者,实欲以保存恶政府,故作危言,以耸国民力争自由者之听,勿为印度,勿为朝鲜,非彼曲学下流,举以讽戒吾民者乎?夷考其实,其言又何啻梦呓也。夫贪吏展牙于都邑,盗贼接踵于国中,法令从心,冤狱山积,交通梗塞,水旱仍天,此皆吾人切身之痛,而为印度,朝鲜人之的无。犹太人非亡国之民乎?寄迹天涯,号为富有,去吾颠连无告之状,殆不可道理计。不睱远征,且观域内,以吾土地之广,惟租界居民得以安宁自由。是以辛亥京津之变,癸丑南京之役,人民咸以其地不立化夷场为憾。此非京、津、江南人之无爱国心也,国家实不能保民而至其爱,其爱国心遂为其自觉心所排而去尔。呜乎?国家国家,尔行尔法,吾人诚无之不为忧,有之不为喜。吾人非咒尔亡,实不禁以此自觉也。

我之爱国主义

伊古以来所谓为爱国者(Patriot),多指为国捐躯之烈士,其所行事,

可泣可歌,此宁非吾人所服膺所崇拜?然我之爱国主义则异于是。

何以言之?世之所重于爱国者何哉?岂非以大好河山,祖宗丘墓之所

在,子孙食息之所资,画地而守,一群之所托命,此而不爱,非属童昏,即

欲效犹太人流离异国,威福任人已耳?故强敌侵入之时,则执戈御侮;
独夫

乱政之际,则血染义旗。卫国保民,此献身之烈士所以可贵也。

今日之中国,外迫于强敌,内逼于独夫(兹之所谓独夫者,非但专制君

主及总统;
凡国中之逞权而不恤舆论之执政,皆然),非吾人困苦艰难,要

求热血烈士为国献身之时代乎?然自我观,中国之危,固以迫于独夫与强敌,

而所以迫于独夫强敌者,乃民族之公德私德之堕落有以召之耳。即今不为拔

本塞源之计,虽有少数难能可贵之爱国烈士,非徒无救于国之亡,行见吾种

之灭也。

世有疑吾言者乎?试观国中现象,若武人之乱政,若府库之空虚,若产

业之凋零,若社会之腐败,若人格之堕落,若官吏之贪墨,若游民盗匪之充

斥,若水旱疫病之流行:凡此种种,无一不为国亡种灭之根源,又无一而为

献身烈士一手一足之所可救治。外人之讥评吾族,而实为吾人不能不俯首承

认者,曰“好利无耻”,曰“老大病夫”,曰“不洁如豕”,曰“游民乞丐

国”,曰“贿赂为华人通病”,曰“官吏国”,曰“豚尾客”,曰“黄金崇

拜”,曰“工于诈伪”,曰“服权力不服公理”,曰“放纵卑劣”:凡此种

种,无一而非亡国灭种之资格,又无一而为献身烈士一手一足之所可救治。

一国之民,精神上,物质上,如此退化,如此堕落,即人不我伐,亦有

何颜面,有何权利,生存于世界?一国之民德,民力,在水平线以上者,一

时遭逢独夫强敌,国家濒于危亡,得献身为国之烈士而救之,足济于难;

其国之民德,民力,在水平线以下者,则自侮自伐,其招致强敌独夫也,如

磁石之引针,其国家无时不在灭亡之数,其亡自亡也,其灭自灭也;
即幸不

遭逢强敌独夫,而其国之不幸,乃在遭逢强敌独夫以上,反以遭逢强敌独夫,

促其觉悟,为国之大幸。

夫所贵乎爱国烈士者,救其国之危亡也,否则何取焉?今其国之危亡也,

亡之者虽将为强敌,为独夫,而所以使之亡者,乃其国民之行为与性质。欲

图根本之救亡,所需乎国民性质行为之改善,视所需乎为国献身之烈士,其

量尤广,其势尤迫。故我之爱国主义,不在为国捐躯,而在笃行自好之上,

为国家惜名誉,为国家弭乱源,为国家增实力。我爱国诸青年乎!为国捐躯

之烈士,固吾人所服膺,所崇拜,会当其时,愿诸君决然为之,无所审顾;

然此种爱国行为,乃一时的而非持续的,乃治标的而非治本的。吾之所谓持

续的治本的爱国主义者:


曰勤

《传》曰:“民生在勤,勤则不匮。”今日西洋各国国力之发展,无不

视经济力为标准。而经济学之生产三要素:曰土地,曰人力,曰资本。夫资

本之初源,仍出于土地与人力。土地而不施以人力,仍不得视为财产,如石

田童山是也。故人力应视为最重大之生产要素。一社会之人力至者,其社会

之经济力必强;
一个人之人力至者,其个人之生计,必不至匮乏:此可断言

者也。

晰族之勤勉,半由于体魄之强,半由于习惯之善。吾华惰民,即不终朝

闲散,亦不解时间上之经济为何事,可贵有限之光阴,掷之闲谈而不惜焉,

掷之傅奕而不惜焉,掷之睡眠宴饮而不惜焉。西人之与人约会也,恒以何时

何分为期,华人则往往约日相见;
西人之行路也,恒一往无前,华人则往往

瞻顾徘徊于中道,若无所事事。劳动神圣,晰族之恒言;
养尊处优,吾华之

风尚。中人之家,亦往往仆婢盈室;
游民遍国,乞丐载途。美好丈夫,往往

四体不勤,安坐而食他人之食。自食其力,乃社会有体面者所羞为,宁甘厚

颜以仰权门之余沥。呜乎!人力废而产业衰,产业衰而国力堕,爱国君子,

必尚乎勤!

曰俭

奢侈之为害,自个人言之,贪食渔色,戕害其生,奢以伤廉,堕落人格。

吾见夫世之倒行逆施者,非必皆丧心病狂,恒以生活习于奢华,不得不捐耻

昧心,自趋陷阱。自国家社会言之,俗尚奢侈,国力虚耗,在昔罗马、西班

牙之末路,可为殷鉴。消费之额,不可超过生产,已为经济学之定则。况近

世工商业兴,以机械代人力,资本之功用,卓越前世。国民而无贮蓄心,浪

费资财于不生产之用途,则产业调敝,国力衰微,可立而俟。

吾华之贫,字内仅有。国民生事所需,多仰外品。合之赔款国债,每岁

正货流出,穷于计算,若再事奢侈,不啻滴尽吾民之膏血,以为外国工商业

纪功之碑,增加高度。人人节衣省食,以为国民兴产殖业之基金,爱国君子,

何忍而不出此?

曰廉

呜乎!金钱罪恶,万方同慨。然中国人之金钱罪恶,与欧美人之金钱罪

恶不同,而罪恶尤甚。以中国人专以造罪恶而得金钱,复以金钱造成罪恶也。

但有钱可图,便无恶不作。古人云:“文官不爱钱,武官不怕死,则天下治

矣。”不图今之武官,既怕死又复爱钱。若龙济光、张勋辈,岂真有何异志

与共和为敌;
只以岁蚀军饷数百万,累累者不肯轻弃,遂不恤倒行逆施耳。

袁氏叛国,为之奔走尽力者遍天下,岂有一敬其为人,或真以帝制足以救国

者;
盖悉为黄金所驱使。(严复明白宣言曰:余非帝国派,惟有钱而无不与

耳)袁氏殁,其子辈于白昼众目之下,悉盗公物以去,视彼监守边郡,秘窃

宝器者,益无忌惮矣。

夫借债造路,丧失利权,为何等痛心之事;
只以图便交通,忍而出此。

乃竟有路未寸成,而借款数千万悉入私囊者,人之无良,一至于此!又若金

州画界,胶州画界,利敌贿金,蒙蔽溢与,其罪恶更有甚焉!至于革命乃何

等高尚之事功,革命党为何等富于牺牲精神之人物,宜不类乎贪吏矣,而恃

其师旅之众,强取横夺,满载而归者,所在多有。此外文武官吏,及假口创

办实业之好人,盗取多金,荣归乡里,俨然以巨绅自居者,不可胜数,社会

亦优容之而不以为怪。甚至以尊孔尚德之圣人自居者,亦复贪声载道。呜乎!

“贪”之一字,几为吾人之通病;
此而不知悔改,更有何爱国之可言!

曰洁

西洋人称世界不洁之民族,印度人,朝鲜人,与吾华,鼎足而三。华人

足迹所至,无不备受侮辱者,非尽关国势之衰微,其不洁之习惯,与夫污秽

可憎之辫发与衣冠,吾人诉之良心而言,亦实足招尤取侮。公共卫生,国无

定制;
痰唾无禁,粪秽载途。沐浴不勤,臭恶视西人所畜犬马加甚;
厨灶不

治,远不若欧美厕所之清洁。试立通衙,观彼行众,衣冠整洁者,百不获一,

触目皆囚首垢面,污秽逼人,虽在本国人,有不望而厌之者,必其同调;

求尚洁之晰人不加轻蔑,本非人情。

然此犹属外观之污秽,而其内心之不洁,尤令人言之恐怖。经数千年之

专制政治,自秦政以讫洪宪皇帝,无不以利禄奔走天下,吾国民遂沉迷于利

禄而不自觉。卑鄙龌龊之国民性,由此铸成。吾人无宗教信仰心,有之则做

官耳,殆若欧美人之信耶稣,日本人之尊天皇,为同一之迷信。大小官吏,

相次依附,存亡荣辱,以此为衡。婢膝奴颜,以为至乐。食力创业,乃至高

尚至清洁适于国民实力伸张之美德,而视为天下之至贱,不屑为也。农弃畎

亩以充厮役,工商弃其行业以谋差委,士弃其学以求官,驱天下生利之有业

者,而为无业分利之游民,皆利禄之见为之也。闻今之北京求官谋事者,数

至二十万众。此二十万众中,其多数本已养成无业游民之资格,吾知其少数

中未必无富有学识经验之人,可以自力经营相当事业者;
而必欲投身宦海,

自附于摇尾磕头之列,毋亦利禄之心重,而不知食力创业为可贵也。不能食

力者,必食他人之食;
不思创业者,自绝生利之途。民德由之堕落,国力由

之衰微。此于一群之进化,关系匪轻,是以爱国志士,宜使身心俱洁。

曰诚

浮词夸诞,立言之不诚也;
居丧守节,道德之不诚也;
时亡而往拜,圣

人之不诚也。吾人习于不诚也久矣。以近世事言之,袁氏之称帝也,始终表

里坚持赞成反对者,吾皆敬其为人,乃有分明心怀反对者也,而表面竟附赞

成之列。朝犹劝进,夕举义旗,袁氏不德,固应受此揶揄,而国民之诈伪不

诚,则已完全暴露。其上焉者谓为从权以伺隙,其下焉者诡曰逢恶以速其亡。

吾心固反对帝制者也,不知若略迹论心,即筹安六人,去杨、刘外,何尝有

一人诚心赞成帝制?惟其非诚心赞成而赞成之者,其人格远在诚心赞成而赞

成之者之下:明知故犯,其罪加等!此何等事,而云从权逢恶,则一旦强敌

压境夺国,不知其从权逢恶也,更演何丑态,作何罪孽?此外人所以谓法兰

西革命为悲剧的革命,而华人革命乃滑稽剧也。

若张勋,倪嗣冲,陈宦,汤芗铭,龙济光,张作霖,王占元辈,本诚心

赞成帝制者也,乃袁氏一去,或叛袁独立,或仍就共和政府之军职,视昔之

称扬帝制痛骂共和也,前后竟若两人。孙毓筠非供奉洪宪皇帝之御容,称以

今上圣主万岁者乎?乃帝制取消时,与其友书,竟有袁逆之称。其他请愿劝

进之妄人,今又复正襟厉色以言民权共和者,滔滔皆是。反覆变诈,一至于

斯,诚不知人间有羞耻事也!呜呼!不诚之民族,为善不终,为恶亦不终。

吾见夫国中多乐于为恶之人,吾未见有始终为恶之硬汉。诈伪圆滑,人格何

存?吾愿爱国之士,无论维新守旧,帝党共和,皆本诸良心之至诚,慎厥终

始,以存国民一线之人格。

曰信

人而无信,不独为道德之羞,亦且为经济之累。政府无信,则纸币不行,

内债难得,其最大之恶果,为无人民信托之国家银行,金融大权,操诸外人

之手。人民无信,则非独资无由创业。当此工商发达时代,非资本集合,必

不适于营业竞争。而吾国人之视集资创业也,不啻为骗钱之别名。由是全国

资金,皆成死物,绝无流通生长之机缘。以视欧美人之资财,衣食之余,悉

贮之银行,经营产业,息息流通,递加生长也,其社会金融之日就枯竭,殆

与人身之血不流行,坐待衰萎以死,同一现象。是故民信不立,国之金融,

决无起死回生之望。政府以借债而存,人民以盗窃而活,由贫而弱,由弱而

亡,讵不滋痛!

之数德者,固老生之赏谈,实救国之要道。人或以为视献身义烈为迂远,

吾独以此为持续的治本的真正爱国之行为。盖今世列强并立,皆挟其全国国

民之德智力以相角,兴亡之数,不待战争而决。其兴也有故,其亡也有由。

唯其亡之已有由矣,虽有为国献身之烈士,亦莫之能救。故今世爱国之说与

古不同,欲爱其国使立于不亡之地,非睹其国之亡始爱而殉之也。夫国亡身

殉,其义烈固自可风,若严格论之,自古以身殉国者,未必人人皆无制造亡

国原因之罪。故爱其国使立于不亡之地,爱国主义,莫隆于斯。

一九一六,十,一。

第二篇: 浅析陈独秀的“右”倾主义

王明的“左”倾冒险主义错误表现在哪些方面?

1931年1月,以王明为代表的“左”倾冒险主义者在共产国际代表的支持下,取得了中共中央的领导地位,开始推行“左”倾冒险主义的方针政策。王明“左”倾冒险主义错误主要表现在:

1.对革命性质、形势和阶级关系作出了错误的分析。混淆民主革命与社会主义革命的界限,否认中间阶级的两面性和反动势力的内部矛盾,实行“关门主义”,主张“进攻路线”;

2.对革命道路问题和城市斗争的方针问题提出了错误的政策。低估根据地建设和农村游击战的重要性,夸大国民党统治的危机和革命主观力量的发展,坚持“城市中心”论,号召全党准备决战;

3.在土地问题上推行“地主不分田,富农分坏田”的极“左”政策。在组织上大搞任人唯亲的宗派主义和惩办主义,搞“残酷斗争,无情打击”。在军事上强调所谓的“正规化”、“正规战”、“全线出击”等等。王明“左”倾教条主义错误给中国革命造成了严重危害。(中共北京市委党校研究生部  师 霞)

第三篇: 浅析陈独秀的“右”倾主义

陈独秀的儿子:三个儿子皆为命运多舛

陈独秀(1879-1942,安徽怀宁人。我国新文化运动的发起人和旗帜,我国文化启蒙运动的先驱,我国共产党创始人,中共早期最高领导人。陈独秀与原配夫人高晓岚婚后育有三子一女。其中三个儿子皆为命运多舛。长子陈延年
陈延年(1898~1927,又名遐延,安徽安庆人,中共早期领导人之一。1915年考入上海法语学校,1917年考入震旦大学攻读法律。1919年底赴法国勤工俭学。初期信奉无政府主义,1921年后转向马克思主义,1922年6月与赵世炎、周恩来等一起创建我国少年共产党。1922年秋加入法国共产党,不久转入我国共产党。1924年10月回国任中共广东区委书记,次年参与组织省港大罢工。1927年四一二事变后,前往上海重新组织当地共产党活动,5月在中共五大上当选为政治局候补委员,6月任江苏省委书记。6月26日被国民党反动政府逮捕,7月4日英勇就义。次子陈乔年
陈乔年,中共五届中央委员,我国共产党优秀党员,我国人民的忠实的儿子。1928年6月6日,陈乔年和郑复他、许白昊在上海龙华的枫林桥畔英勇就义。三子陈松年
陈松年(1910—1990,与哥哥延年、乔年为一母所生。他一生经历太多太多的苦难和不幸。刚出生父母离异,17岁时哥哥延年被害。解放后又因父亲的身份而受牵连,直到粉碎“四人帮”后才过上了平凡的安顿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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